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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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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了解了屆時會參與宴會的人數後,邵衍發現自己得把大半的徒弟都貢獻出來了。

禦門席現在全靠徒弟們撐著,臨時走開兩三個還好說,但一次性離開這樣大的數量,後廚的工作勢必是要忙不過來的,禦門席的生意因為他們的離開肯定也要受影響。

邵父在激動勁兒過去之後被兒子拽著算營業額,從下午忙活到半夜,算出來的數字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離開主要廚師後禦門席保守估計有三家店要暫停營業。這三家店,都按照租賃的標準來算,每日的租金、管理費、定額稅,以及大頭的當日經營所得,最後的得出來的純利損失竟然一躍跳到了好幾百萬。

各家分店的生意早已經步上了正軌,每日的客流量也差不多平均了起來。現在每到飯點,想在店裏等到一個空出的座位都是難上加難,高昂的菜價加上密集的客流,一個星期下來的收入絕對不容小覷。

邵衍看到這個數字的時候心裏突了一下,皺著眉頭琢磨了一下自家平日的寒酸作風,不由問邵父:“咱們家現在條件到底算怎麽樣?”

邵父沈浸在美好的數據和從天而降的好消息裏,只覺得自家兒子簡直是上天賜予他的福星。禦門席和他有今天的一切,邵衍絕對是居功至偉。分家之後的那段時間過得如此艱難,如果沒有邵衍的廚藝,現在的他恐怕還帶著老婆孩子抱著邵玉帛不要的燙手山芋狼艱狽蹶呢。

聽到兒子這樣問,邵父楞了一下:“什麽意思?”

“錢呢?賺的看起來不少。”邵衍問,“咱們現在存了多少錢?”

邵父不明白他的語境,琢磨了一下自家的財政狀況,據實相報:“流動資金沒多少,主要是和你小姨借了好多。上一次S市的店跟她借的錢才還完,馬上S市的分店和B市這個店又要開了,平常店裏的租金啊各種設備維修維護還有食材采購什麽的都不低,錢差不多都投進去了。你要用錢?多不多?”

邵父掏出錢包摸出一疊紅彤彤的票子遞給兒子。

原來還欠著一屁股債,邵衍心裏發愁,入不敷出跟身無分文又有什麽分別呢。看到紅票子他擡手就接了下來,數一數有三千多,又小心翼翼地放進皮夾裏。裏頭還躺著八張整鈔,是月初時邵父給的一千零花剩下的,兩百塊錢一百是有天出門時替邵父跑腿買煙後來沒報銷花的,另外一百是出門不認識路時各種交通費用掉的。邵衍除了在外頭買水,平常真沒什麽花銷很大的愛好。

禦門席的一周經營損失金額遞交上去,管理會議後勤的領導看到最終那個數字的時候差點落下辛酸的淚水。這場會議茲事體大,上頭為了支持他們的策劃給了不少方便,但再多的預算也耗不住這樣用啊!現在光是已經有了眉目的場地裝潢就是巨大的一筆,服裝上的開銷同樣驚人,雖然會議裏的每一寸細節幾乎都是燒錢的材料,可禦門席提出的這個價格也著實太離譜了一點吧?

領導們第一反應就是禦門席謊報了數字,做假賬這事兒沒人比他們純熟,不少人心中便生出一股你小子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的輕蔑。

誰知道一看細節,才知道這數字居然還特麽都是真的!

禦門席在A市和S市每個月可沒偷稅漏稅過,每個月繳納的數字按照比例算一下大約也能知道這幾家店到底能賺錢多少。把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加在一起後預算組居然得出了一個邵父已經很厚道了的結論,換成他們,說不定能把這個損失金額翻上一翻。

這個數字要真答應下來就亂套了,後勤部的領導們召開了幾次緊急會議,有人提出應該請來邵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還一下價格,當天去通知邵家父子這一好消息的工作人員聽到這話說出自己的見解:“找邵衍肯定沒門,想還價還不如找邵老先生呢。”

“不至於吧,”也有人不相信他的話,“姜不是老的辣嗎?”

“邵家人難說,”工作人員想到那天自己登門通知邵家父子這一消息時的情景,心中還是止不住生出不可思議,搖搖頭道,“就當是我的直覺和忠告吧,扯到錢的,還是別去找邵衍了。”

——

邵衍的徒弟們聽到自家師父要承包國宴的消息表現的比正主還激動,尤其是田小田幾個膽子大的,剛接到讓啟程的通知,隔天就飛到B市來了。

邵衍把他一頓好打,他來B市了,S市的生意怎麽辦?

田小田的師弟們也是欲哭無淚,打來跨省電話控訴幾個師兄拋下一堆工作拍拍屁股走沒影的事。邵衍掛完電話,捏著手機看向徒弟們的眼神中都透出猙獰,田小田頂著自己青腫的眼眶心驚肉跳地諂笑。

嚴岱川在一旁淡定圍觀嚴師訓徒,邵衍追趕打人的時候跑得飛快,一躍能跳到兩米多高,看起來特別矯健。對田小田挨揍他當然是喜聞樂見的,這小子和他可不對盤,當初在A市的時候就對他不知道為什麽特別有敵意。嚴岱川倒不至於心眼小到不許人家討厭自己的地步,看這人不順眼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老愛和邵衍撒嬌。嚴岱川是個不太善於在日常生活中說好話的人,行動能力也不強,喜歡邵衍的方式就是默默關心他然後盡自己所能為他擺平麻煩。田小田卻特別不要臉,為了討好邵衍什麽話都能說出來,平常又愛黏著邵衍,恨不能貼身二十四小時照顧到給邵衍拉完shi擦屁股的程度。

這也導致了在很多時候,嚴岱川這個實幹派看上去並不如能說會道撒嬌不停的田小田富有存在感。

該!讓你狂!活該挨揍!

廚房裏擺著蒸好的整塊的大南瓜,嚴岱川找了個大勺,一邊舀清甜的南瓜來吃,一邊滿腹痛快地欣賞田小田亡命奔逃。

“師父~~~”田小田被打蔫兒了,頂著豬頭索性一個轉身朝自家師傅飛撲了過去,被邵衍賞了一連串板栗也不肯退開,死死地扒著自家師父不肯松手。

看到邵衍被抱住,嚴岱川雙眼瞪大了一下,隨後被南瓜嗆到,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

“師父!師父!師父我好想你啊!!!”田小田抱著邵衍就開始甜言蜜語,扯著嗓子聲音聽起來像雞叫,也不管邵衍劈裏啪啦蓋下來的巴掌,“我太想你了一天都等不了了,一段時間沒見師父你的變化太大了,怎麽會忽然長得這麽高!?”

邵衍聞言一頓,手上蓋下去的力道瞬間輕了一半。

嚴岱川咳嗽完,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向田小田。

邵衍聲音仍舊嚴厲,但目光卻可見地柔和下來,罵他:“你避重就輕什麽?!說的是你拋下師弟們到B市的事情!油嘴滑舌也沒用!”

田小田抱著邵衍蹭了蹭,他個頭高,一下子就把邵衍給罩住了。見師父態度平緩了一些,他還想再說什麽,後脖子衣領一緊,便被嚴岱川活生生從邵衍身上撕了下來。

嚴岱川目露寒光:“說話就好好說,撲來撲去的像什麽樣子。”

“關你什麽事!”田小田一早拜師的時候就知道嚴岱川和邵衍關系不好了,開始的一段時間還為了邵衍特地不給嚴岱川擺好臉。現在邵衍和嚴岱川走得近了,田小田卻也並未因此心中對嚴岱川生出什麽尊敬來,剝開師徒關系,他們其實只是一群同齡人罷了。

田小田不喜歡嚴岱川,相當不喜歡!

從邵衍在S市的禦門席老是留出一份吃的讓司機送給這人的時候就不喜歡了!

嚴岱川心說呸好像誰喜歡你似的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成天磨磨唧唧粘著邵衍撒嬌,瞎話張嘴就來,還什麽長高了……臊不臊啊!

他臉色一冷,也不必琢磨動之以理曉之以情這種事,拿氣場鎮下去,軟硬都吃的田小田立馬就萎了。

他被拎著脖子被像是丟雞崽兒那樣丟到角落。

嚴岱川整理了一下邵衍亂糟糟的頭發和衣服,邵衍的火氣也消了大半,指著墻角的田小田和幾個鵪鶉般圍在旁邊噤若寒蟬的徒弟們又訓了兩句,便洗幹凈手去處理蒸好的南瓜。

田小田見師父要做飯,立刻原地滿血覆活地撲了上來,嚴岱川側身不著痕跡地擋下了他的靠近。

家裏現在每日的菜都是有專門機構送的,有機食品,品質也比起市場上賣的菜蔬要好一些。這個南瓜結了好大一個,肉其實有點老,但老南瓜勝在滋味甘甜,瓜香濃郁,剛才空口吃了好大一塊的嚴岱川現在還嘴裏還留著餘味。

邵衍差幾個徒弟把軟爛的南瓜塊放進容器裏攪成泥,然後朝裏頭倒入調好比例的面粉和糯米粉,調味後入鍋蒸。

剩下的面粉便揉作一團,融進一粒大塊黃油,反覆按揉到軟硬適中。邵衍將面交給徒弟來解決,自己則轉頭去配餡。

田小田盯著他師父的一舉一動,邵衍是從不藏私的,一道菜什麽步驟什麽手法都教的清清楚楚。但即便如此,他們做出來的菜和邵衍的卻還是有區別。好比糕點,調肉餡這種加調料的暫且另說,就是面皮,邵衍做出來的和他們也都有不同。

明明是一樣的步驟,到底差別在哪了?

一早預備好的肉末,六成豬肉四成牛肉地混在一處,邵衍讓田小田端出冰箱裏凍著的湯。這湯倒沒有被凍到結成整塊的程度,比較稀,稠塊碎碎地結在一起,遇到常溫就有了點要融化的跡象。湯被倒入肉餡當中,稍加攪拌就不知道去了哪裏,打入七八個鮮雞蛋,邵衍搬出前段時間自己腌的豆瓣醬舀進去一勺。

“師父你還腌醬了啊?”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田小田嗅到醬香就忍不住湊了上去,扒拉著壇口朝裏頭看。邵衍腌的豆瓣醬顏色比較深,從剛才舀出的那一勺看來,豆瓣估計已經磨碎了。田小田撿起他師父丟在一邊待洗的勺子舔了一下,瞇著眼睛抖了抖頭。

醬帶著濃濃的鮮,和市面上現有的豆瓣醬味道差別很大,鹹度只是一般,大約配飯可以吃的適口度。醬料很稠厚,在嘴裏溫柔地化開,隨之而來的就是濃郁的鮮甜,從口腔蕩進鼻腔,咽下去後連呼吸都帶出了氣味。

田小田味覺靈敏,但吃完之後楞是嘗不出裏頭放了什麽,豆瓣味道又好,不知不覺就把勺子舔幹凈了,一擡頭,就看到自家師傅正在一臉嫌棄地斜視自己。

田小田不以為杵,開口就是馬屁:“師父你太厲害了,豆瓣怎麽能腌的那麽鮮?一會兒分我一點吧,我想拿來拌飯吃。”

邵衍特別疼田小田的原因裏肯定有一份是因為他擅長拍馬屁,邵衍嘴上哼了一聲,心裏卻舒坦了:“光知道吃不知道動腦子,問我為什麽那麽鮮,自己吃啊。蝦醬那麽特別的味道都吃不出來,你還學什麽,甭學了。”

田小田早已經悟透了別想從師父嘴裏聽到好話的道理,聞言一楞,找個了個幹凈的勺子又伸進壇子裏舀,被邵衍一頓拍,好歹搶出了兩勺。

不說不知道,蝦醬的鮮氣和豆子的香味結合在一起實在是合適極了,微微的辣味也在人能接受的範圍,他找了點熱飯蓋到碗裏,化了一小點豬油,把飯和醬拌在一塊喜滋滋地吃了起來。

豆瓣醬被飯的熱氣一激,香氣立馬就飄了出來,拌好的飯油光發亮透出微微的褐色,一看就知道特別好吃,幾個師弟立刻撲上去搶。

肉餡加爆過的蒜泥和少許蔥末,面皮開始做最後一道工序。皮搟到微厚,鋪成長條,刷油,卷成一卷之後揉長,然後用刀切成小段。

加了油的面皮不夠粘,按薄之後邵衍艱難朝裏頭包進肥肥的一大團餡料,然後捏成微扁類似刀切饅頭的形狀,碼進烤盤裏,刷上一層雞蛋液。

鍋裏的南瓜糕開始散發出甜香,吃完豆瓣拌飯的徒弟們嘴裏還留著醬料甜口的鮮味,聞到糕點的甜,明明不餓卻還是嘴饞的要命。

南瓜糕蒸出來,並不是發過的質地,而是半透明的非常軟爛的質感。熱騰騰的南瓜糕因為加入了糯米的緣故彈軟又帶有粘性,有欲化不化的新鮮年糕的感覺。

邵衍揪了一塊塞在嚴岱川嘴裏,南瓜糕很燙,吃起來像是麻糬的質地,但更加細膩一些,咬下去能拉出長長的絲。

然後是滿口南瓜濃郁的香味,調味用的是百花蜜,吃著不膩,在嘴裏不斷嚼著,都是微微黏牙的滿足感。田小田被派去切糕,一邊切一邊吃,看起來相當的心滿意足,等到吃飽了肚子,他師父去開烤箱的時候,又頓時後悔到捶胸頓足。

烤箱裏撲鼻而來的肉香對男人們來說比南瓜糕有吸引力多啦!

連嚴岱川都忍不住湊近了一些去看,烤盤裏形狀漂亮的小饅頭表皮金黃,邊角已經烤出了酥層,頂端的面皮刷了蛋黃之後色澤異常漂亮。

感覺很好吃的樣子!

高遠每天準點到,提著保溫盒像是家庭主婦一樣踏進門,嗅到這股香味的時候整個人飄了一下,隨後才看清楚屋裏站了一群不認識的年輕人。

他到廚房之前確實聽說邵衍在和徒弟們做東西……邵衍的徒弟怎麽那麽多?

高遠厚著臉皮一副進自家廚房的架勢摸到一塊烤盤裏的酥餅,被燙的一個激靈,嘴上還找話題:“今天做的是肉餅?家裏幾個老爺子指定樂。聽說禦門席到時候要負責金融峰會的餐飲了,恭喜恭喜。”

邵衍哼哼了兩聲,嚴岱川這個總經理助理立刻排上了用場,上前和高遠禮貌地寒暄,好在高遠吃下一口餅後就沒空多嘴說話了。

酥餅一口咬下去,通過口腔甚至都能聽到那淺淺的“哢嚓”聲,起酥的餅皮層層疊疊入口即化,裏頭含著黃油充滿美美的厚重滋味。

脆、酥、燙,且薄。

第一口就能咬到滿滿的餡料,沒想到這種酥餅裏能包裹湯汁,肉汁淌下來的時候高遠被燙了個措手不及,捂著下巴痛苦地把臉皺成一團。

肉餡帶著蔥蒜的香,質地緊實地蜷成一團,咬下去的時候卻偏偏又很松軟,和酥脆的餅皮配合默契,口感和滋味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高遠哢嚓哢嚓吃下去三四個,滿嘴油光一點形象都沒有了。回去的路上他抓著熱騰騰的南瓜糕一路走一路吃,偶然走過某戶人家的反光立柱前,看到鏡面裏那個精英形象蕩然無存還在咀嚼的邋遢男人,一泡熱淚頓時凝聚在眼眶當中。

——

邵父回到家就有愛吃的肉餅,心情好好地塞下去兩三個,再配一壺邵衍新炒出來的茶,覺得天堂也不過如此了。

知道他今天出門是去洽談禦門席參與會議宴會制作的細節,家裏人都圍坐在了桌上,連邵母和李玉珂都一邊捧著南瓜糕吃一邊打算聽他的收獲。

邵父想起臨走前送他出辦公室時後勤領導臉上欲哭無淚的表情,心裏很得意,笑得越發憨厚:“今天去談價格了,會議方那邊想砍價,我同意了。”

邵衍聽到砍價這兩個字臉色就掛了下來,嚴岱川盯著邵父臉上憨厚的笑,立刻明白他在冒壞水。

果然,邵父喝了一口茶,慢悠悠便道:“賠償削減了百分之五十,我用剩下來的百分之五十換了C國臺八個月的廣告位,黃金時段的,十到十五秒那個檔次,這價格跟白撿來似的。”

答應他這樣嚴苛的交換方式,策劃方的領導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禦門席遞上去的賠償金額實在是有點大,這個數字走賬面絕對要糟。邵父又不是傻瓜,賠償是正當所得,怎麽可能說不要就不要。想到上頭這些部門對國內的幾個中心電視臺都有點話語權,剛好琢磨起前段時間嚴家子公司預備推廣的樓盤,正缺的就是宣傳渠道,這時候就提了出來。

大概是看邵父面相特別老實的緣故,高層領導們剛開始還覺得他應該比較好說話。雙方你來我往討價還價的時候就有人想哭了,邵父便一點點和他們磨,從上午磨到傍晚,將自己完全不講道理的要求退一步變為比較不講道理的要求,最後終於擊潰了對手的心理防線,獲得了成功。

嚴岱川先是一陣楞,隨即心頭才浮上滿滿的感動。以往他因為邵衍的關系對邵家父母總是要格外親熱一些,對禦門席的許多問題向來是當做嚴家自己的生意來解決的,卻從沒想到邵家竟也把自己當做了自家人,在這種機會面前第一個想到爭取給他。

不姓邵又怎麽?嚴岱川在邵父眼裏就是個半個兒子。嚴岱川是做大生意的,替他拿了便宜邵父比自家得了好處還開心,飯都比平常多吃了兩碗,全然沒看到桌上自家兒子頹喪的臉色。

邵衍那個愁啊,他不看電視,也沒了解過現代營銷多種多樣的形式,看自家父親放棄了那麽大一筆錢就換來這個,心中不免淒惶,覺得邵父太不會過日子了。

家裏現在還欠著債,新店也沒裝修,老店等過段時間徒弟們離開之後生意就要受影響,已經這樣入不敷出了,父親還不知道多籌算一點,做出這麽任性的決定。

吃完晚飯之後他躲在屋子裏發了天大的一通愁,見嚴岱川進來,便問他:“我們家到底欠了你多少錢?”

嚴岱川哪算過這個啊,邵家要用錢他向來是叮囑母親爽快地給的,邵衍這一問反倒叫他楞住了。

吃飯的時候他就感覺邵衍情緒不對,嚴岱川端著熱過的雪耳湯放在桌上,這是邵衍下午燉上竈的。

上等的銀耳朵朵肥厚,富含膠質,已經被燉到近乎融化。膠稠的湯中浮沈著粒粒飽滿的紅棗,蜂蜜和紅棗糅合後清甜的香氣蔓蕩在屋子裏。

嚴岱川問:“為什麽問這個?”

邵衍看他過來,擡手就扒拉著他的脖子掛了上去:“你說就是了。”

嚴岱川小心地抱住他的腰拍拍,不明所以地給他算起來:“具體數字我也不太清楚,禦門席最近開分店,開銷肯定要大一些。S市那個分店幾千萬,B市這裏的價格還要高一些,禦門席賬上自己也有點資金,我這裏的……大概七八千萬?”

邵衍恍若聽到一聲晴天霹靂,腳都軟了。

嚴岱川感覺到他在懷裏下滑,嚇了一跳,趕忙攬他問:“怎麽了怎麽了?”

邵衍大受打擊地搖了搖頭,表情都恍惚了許多,坐在桌邊慢吞吞吃起銀耳湯來。

融化的銀耳讓湯的口感稠厚,相當滋潤,紅棗的香氣融化在湯中,核已經挖掉,從缺口一抿,棗汁便呈流狀淌出來,皮肉輕易分離。裏頭偶爾還能嚼到蓮子,現在不是荷花開的月份,蓮子是嚴岱川從南方特地采買回來的新鮮蓮蓬裏挖出來的,肉糯而清甜,和棗香孰高孰低,竟難分優劣。

邵衍是從不把自己對金錢的擔憂說給別人聽的,他有種自己天生該賺錢養家的使命感,嚴岱川問他他也只是搖搖頭,被問的急了,轉頭就親上去。

嚴岱川被堵著嘴,銀耳湯紅棗和蓮子的清甜從對方嘴裏傳過來,一時也放棄了刨根問底。邵衍本就喜歡唇舌相親,嚴岱川繾綣溫柔的作風頗討他歡心,原本只想敷衍一下的,後面也認真了起來。

嚴岱川吃了滿嘴銀耳湯的甜,心都軟了,問他:“心情不好?”

邵衍搖搖頭,接著吃。

嚴岱川回憶了一下剛才邵衍問的問題,琢磨到一個可能:“和禦門席跟嚴家借的錢有關?”

邵衍回頭不耐煩地看他一眼,說:“問那麽多幹嘛?”怕他啰嗦,擡嘴又親了上去。

嚴岱川抱著人好一通享受,一吻完畢後又意猶未盡地砸吧砸吧嘴,故技重施:“你怕錢還不上還是怎麽?至於嗎?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還是生意上遇到什麽困難……”

他表情特別正經,雙眼帶著笑意只等待邵衍再來堵嘴巴,邵衍回過頭,這一次的視線卻銳利了許多:“嚴岱川。”

“嗯?”嚴岱川一副要開會的嚴肅表情。

邵衍嘴角微翹,攬著他的脖子在他嘴角親了一下,語氣溫和:“是不是要找打?”

“……”嚴岱川體內活躍的悶騷細胞頓時偃旗息鼓,“只是問一下……”

他主動湊上來想親,邵衍卻不肯如願,專心致志地喝自己的湯。

嚴岱川盯著他的後腦勺看了一會兒,心頭一橫,道:“田小田心還挺細。”

邵衍不明所以地瞥了他一眼。

嚴岱川特別真誠地做出有些驚訝的表情:“天天在一塊我都沒發現,好像真的長高了不少,之前這樣抱著你,你頭頂明明只到我鼻子。”

“是嗎?”邵衍一下來勁了,坐直身體比了下自己和嚴岱川,發現自己的頭頂已經接近對方的眉毛,心頭大喜,立刻站起身來,“長了還挺多!”

嚴岱川被他拉著站起來比個頭,邵衍腿長,雖然上半身比嚴岱川矮上一點,但臀線幾乎是持平的。

邵衍快被這一發現給爽飛了,上輩子因為小時候營養不好傷了身體他個頭一直不高,仰著頭看人的日子他已經過夠了!

真男人就是應該高大威武!

邵衍心頭壯志淩雲,滿腔豪氣,錢財這些身外之物瞬間被拋到腦後。他揚眉吐氣地伸手蓋住嚴岱川的後腦勺,拉過來豪邁開啃,啃了兩下想松開,被對方抓著腰一提,直接給抱了起來。

好嘛!現在要低著頭親了!

管他呢,邵衍雙腿一環盤在嚴岱川腰上,低下頭捧著對方的臉親的越發起勁。

他就樂意這種體位!怎麽著?!

作者有話要說:

邵衍的身高奮鬥目標:某一天能保持站立的姿勢低頭這樣和嚴岱川打啵。

嚴岱川:【有點尷尬】【怎麽打消他這個念頭呢】【說了一定會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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